“我？”
“是他们？”
“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褚和看了看那群各种姿势窥视自己的人山，似乎是感觉到了褚和的目光，那人山之中的无数眼睛齐刷刷地盯向褚和。
“你这是什么意思？”
褚和上前站在老杨面前逼问，冲动让他彻底忘记了秦海秦洋两兄弟的存在，他甚至能看到老杨脸上的大包，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一层厚厚地油光，恰如冷掉的羊汤上凝结起的油脂一般，发腻且恶心。
似乎没能预计到褚和居然胆子大的敢直接冲到老杨面前，秦氏兄弟微微一发愣，有些恼羞成怒的就要去将褚和拉开，老杨一抬手拦住他们二人。
“没关系，你们别紧张。“
黑山羊却跑了过来用自己的角顶着褚和，威胁他不要靠近老杨。
老杨弯腰抱起黑山羊，黑山羊虽然不太情愿却还是乖乖地被老杨抱在怀中，只是眼神依旧恶狠狠地看着褚和，却又带着几分馋意。
褚和突然发现一件自己忽略了的事情，这个屋子里除了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呼吸声！
不管是四周连绵不绝的人山，还是漠然守在一旁的秦海秦洋，甚至于站在自己面前正在逗弄黑山羊的老杨，到现在为止，褚和都没有听到半点呼吸的声音。
这难道不是自己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吗？从迷雾中能死而复生的秦洋，到神出鬼没的秦海。这些人，不，这些怪物，早就已经是超越人类的存在。
看着老杨那张满脸都是水泡的脸，每个脓包都饱含恶意的颤动着，随时都要爆发出对于着世间极大的恶意。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要做什么？要杀我的话，为什么不给我个痛快？”
自觉自己已经无法逃出生天的褚和平静的朝着老杨问道，平静的语气甚至让他自己都感到怕意外。
老杨意外地看着褚和，褚和的反映出乎他的意料。
他原以为褚和会哭闹，会暴跳如雷，甚至于会和他们拼命。
然而如此平静的褚和，却是他所不曾想到过的。
“我们就是我们，是神的仆从，而你也不例外。我们只是想要将神的荣光照耀到每个角落每个人身上，让这个世界不再有那么多的丑陋而已。“
老杨站在不住发出嗞嗞电流声的灯泡下，仰起头有些癫狂的吟颂着。昏黄的灯光为他周身打上了一层恍惚的光晕，就连老杨脸上的浓包都蒙上一圈柔光，整个人在灯下竟然显得有几分神性。
“明天就是最后的日子了，我们这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就能得到真正的救赎。本来没有你什么事情的，你只是一个意外！“
老杨眼里灼烧着狂热的火焰，褚和甚至觉得老杨眼中的狂热都要将他自己灼伤。
“没错你只是个意外，然而却是个令人惊喜的意外。“
“神告诉我们，你是真正能够让我们这些孤魂野鬼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只要在祭祀上能够有你的帮助，就能展示真正的奇迹。“
“所以你不能走，至少今天你必须留在这里！”
老杨看着褚和斩钉截铁的说。
恍惚中，起死回生这样的活，褚和总是格外耳熟。
在那个火光摇曳的夜晚，脸部已经开始融化的刘子扬涎水不住地从他已经歪掉的嘴巴中滴落，他朝着开膛破肚的自己扑来，嘴里嘶吼着“褚哥，你就成全我吧，我求你。”
刘子扬和老杨两个人的神情重合在一起，贪婪，急迫，又带着几分憧憬。
呵呵，褚和在心底冷笑一声。作什么？”
“她？她是才是真正的祭品。奉献给神的羔羊。”
老杨神秘兮兮的说，他却不知道褚和在孙辉的记忆中早就知道了隐藏在这些充满着神圣意味词语背后所隐藏的杀机。
祭品，羔羊？是要被这些村民献祭去实现他们那些扭曲的愿望吗？
这些渣滓！
褚和不由得大怒，这个村子的村民已经被一股诡异的力量腐蚀了，他们为了自己那扭曲的愿望，什么都能够做得出来。
一瞬间，褚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在尝到了献祭的甜头之后，村民们接二连三的疯狂将村子里的外乡人纷纷屠杀，来换取自己邪恶的愿望，在没有了形单影只的外乡人后，又将村里不知晓这个黑暗的秘密的人处理掉。
最终却发现，活下来了都是手上沾满鲜血的该死之人。
断绝了祭品的村民陷入了恐慌之中，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那黑暗的恩赐随时都会被收回去。
于是他们想了一个办法。
让秦氏兄弟和老杨的羊肉馆子成为了一个香饵，从城市的四面八方吸引着食客。
而村民就像是站在鱼塘边的渔民一样，抛出饵料后就躲在一旁静静观察，筛选出那些合适的目标。
在村庄暗处这黑暗的祭祀终于不用担心因为祭品的稀少而阻碍了村民们最朴实的心愿，那些忠实的信徒不由得弹冠相庆，从此以后自己这些人就可以长命百岁无病无灾的活下去。
毕竟他们也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啊。
褚和眼睛扫过环绕自己的人山，而人山的众多眼睛也跟随褚和的视线晃动。
他们始终死死地盯着褚和，一秒钟也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褚和叹息一声“其实，这些人早就死了吧？”
“没错，他们早就死了，不光是他们，我，或者说我们，还有那该死的秦海秦洋都已经死了。”
老杨微微一愣，却又很痛快地承认了褚和的说法。
“我们就是这么苟延残喘的，但是你的意外出现，让我们看到了真正活下去的机会。“
老杨轻蔑的扫视过周围的人山，叹息道“神告诉我说，只要你配合，明天的祭奠上就是我们重生之日。“
“因为，神说，你就是这世界上最后的人参果。”
老杨一脸的神秘莫测，朝着褚和的那边脸上的脓包扑哧一声，炸裂开来。
粘稠的白浆喷在地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瘢痕。
而在老杨脸上，也多了一个还淌着黄白脓液的洞。
隔着很远，褚和都能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
更确切的讲，是一股腐尸的味道。
老杨依旧面不改色，他对褚和说“你看，我们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你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啊。”
所有的眼睛一瞬间都死死地盯着褚和，一刻也不会离开。
褚和已经习惯了这眼睛的窥视，他脸上一片淡漠，宛如带上了一个僵硬的面具，对于从老杨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腐臭气息恍若不知，就像从来没有闻到过那味道一样。和孙辉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老杨走到后厨门前，也不管门帘脏的可怕。顺手掀起已经被污渍掩盖着看不出白色的门帘按在自己的脸上。
“你说他们？祭品自然是要好好收拾准备留到明天去用。”
此时的老杨，脸上阴晴不定，灯光在他脸上打上了一片阴影，眼睛处更是显得只剩下两个黑色的窟窿。
“至于你说孙辉？”
老杨捂着脸故作神秘的说。
“他一直在这里。和我们在一起。”
灯光似乎听到了老杨的密语，兹拉兹拉响个不停，在褚和没有留意的地面上黑色暗影水一样的涌动翻滚，涌入那屋内的小小血池，翻起好一阵腥风血雨来。
老杨却不紧不慢的说“因为我就是孙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