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橙换了电话号码,这事只告诉了亲近的几个人。

    她原以为那天不告而别的事会让盖瑜震怒,但她在小心在学校里观察了几天,也没等到盖瑜出现。

    她心想这样也好,要是盖瑜把对她的讨厌再加诸到她的好“姐姐”薛沛榕身上就更好了。

    结束了两堂课的下午,天气热得要命,沉闷的空气里头一丝风没有,整个柏海大学城弥漫着一股黏糊糊的味道。夏晚橙顶着烈日往校外走,耳机里头正唱着“夏天的风……”

    柏海的夏天才没有风。

    夏晚橙顿下步子切歌。就这一下子,后脑勺就挨了重重一击。手机飞出去的同时,她整个人也前扑在地。

    膝盖接触粗糙的柏油地面,撕裂的同时,夏晚橙还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

    一个篮球从她眼前滚走,夏晚橙暗骂一句,再抬头,周围就围过来一大群男生。其中有个人急赤白赖地吼了她一句“叫你半天你怎么没反应?”

    怎么?这打篮球砸到人还有理了?

    夏晚橙正想跟他理论理论,就见旁边蹲下来一个男生,急切地一连声说着道歉,问她有没有伤到之类?

    这声音还挺真诚也好听,夏晚橙看过去,见还是个大帅哥。十八九岁的青葱少年,清清爽爽地穿了件绿袖子的白色t恤,一张脸晒得红扑扑,身上干净的洗衣粉味道要多过汗味。

    夏晚橙一声“算了”都到了嘴边,却听旁边一个油腔滑调的男声响起“徐行之,你砸到了人家美女的头,说句道歉就完事了?”

    一阵哄笑响起,旁边这人的窘迫表情更甚。夏晚橙看着他,心想会不会那么凑巧吧?

    之前她查徐东来资料的时候,他儿子是不是就叫这个名?

    在对方又一次出声询问她情况的时候,夏晚橙心里落了个主意。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她嘴里说着没事,手肘撑着地想爬起,可这一起身就又再次摔倒在地上。夏晚橙惊慌失措地摸了摸自己膝盖,见手心里有些淅淅沥沥的血,当下就哭了出来。

    她这一哭,周围人都慌了,再没人嬉皮笑脸,都张罗着要送她去医务室。

    “你能走吗?”旁边有人问她。

    夏晚橙默默啜泣不说话。

    “徐行之,你背她。”

    叫徐行之的少年堂皇出声“可她穿得裙子。”

    “那就公主抱,快!”

    夏晚橙听着这人轻声跟她说了抱歉,然后勾住她的膝盖把她抱起。夏晚橙揪着他的衣服往下看了一眼,心想这人的个子可真高。

    这时候气温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道路两旁的幼树还未成型,叫徐行之的男生抱着她往前跑,从下颚滚下来的汗水滴在了夏晚橙手上。夏晚橙甩了甩手,一抬眼,就见近在咫尺的他喉结上下滚动。

    夏晚橙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无妄之灾。

    之于她,之于这个人。

    等医生帮她处理好伤口,夏晚橙才跟一直等在外头的人说“对不起,我因为有点恐血才哭的,不是因为你的关系。”

    徐行之拿着手里剩下半瓶的可乐,有些不知所措,“是我没接住球才让它打到你,实在对不起。”

    “也怪我把音乐声开得太大没听见你们叫我……我没关系了,你们走吧。”

    徐行之看了身边的同伴一眼,“可是……”

    这神情还是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自责,觉得这样走了有些不负责任?

    夏晚橙有些恍惚,心想会不会弄错了,万一只是同名同姓呢?

    他身边同伴对此倒是淡然地很,让徐行之留下医药费就果断地扯了他离开。临出门前,夏晚橙听他同伴说了句“你可别中美人计啊。”

    夏晚橙翻出手机发了信息,不过几分钟,她就收到了这位徐行之同学的家庭信息。

    父徐东来,母戚棠。

    夏晚橙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柏海城连着四五天高温暴晒,icheal精心侍奉的一盆栀子花已经有了垂死的迹象。对此,专职救死扶伤的他竟也有些无能为力。

    午后,候诊室的门被敲响,护士小赵的声音响起“icheal医生,有病人拜访。”

    “我今天还有预约?”

    “我需要预约吗?”

    我行我素的声音,我行我素的态度。icheal一抬头,就见那位夏小姐站在门口,一脸笑意比外头的阳光还要炽烈。

    夏晚橙往里走,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喃喃自语“你怎么没把我送的锦旗给挂上?”

    icheal等她走近,才问“夏小姐突然拜访,不知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

    夏晚橙笑嘻嘻地在他面前坐下,“你是医生,我是病人,我来找你,你居然问我有何贵干?”

    夏晚橙打坐下来就没停过,一副多动症患者的样子好奇地翻翻台历摸摸笔插,然后把手伸向了那盆花,一不小心叶子也给揪下来几片。

    “这花活不了了吧?”她停下动作问他。

    icheal用钢笔把她的手指抵开,把花盆往自己的方向挪过来。

    “好了,废话不多说。”夏晚橙挺直脊梁,眼睫微动“我上次体检的那些资料报告不是没拿走?”

    “这事找小赵就可以。”

    “我干嘛找小赵啊,咱们什么关系……”

    夏晚橙趴在桌子上,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你能帮我把上头的体检日期改成今天吗?”

    icheal手下一顿,钢笔笔帽擦着笔尖滑过去。他直说“不能。”

    “为什么不能?”

    这话又天真又理所当然,好像在问柏海为什么还不下雨一般。

    “你可以今天再体检一次。”

    夏晚橙回答地迅速又离谱“没钱。”

    “恕我无能为力。”

    “你怎么会无能为力呢?”

    话音未落,女孩身上干净美好的气息扑面而来,icheal见她越过桌子把身子勾过来,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好像怕泄露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你在这医院也该有点后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