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我真不会演戏啊 >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等中国人
    方沂一步步踏上去力气用的很实,他知道这一段可能要反复播放,其承担的意义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如果他将来有更大的发展,人们会说,原来那时候这个年轻人就已经不同凡响,是他人生的第一个里程碑;如果他高开低走了,人们也会说,这至少是他留给我们美好的一刻,然后配上煽情的音乐。

    1984年,初出茅庐的张敏明在央妈春晚上演唱了《我的中国心》这一首歌,顿时红遍大江南海,各地寄来的粉丝信件塞满邮箱,每天都有邮递员不停的派送……到了今天再看,张敏明的整个人生,巅峰就在那一年了,他现在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却难说是一个成功了的歌手。

    但是,张最怀念的,仍然是唱《我的中国心》那一年,他把同一首歌唱了又唱,想回到万人追捧的时候。那是比挣了钱更大的快乐。

    ——荧幕上播放着方沂抬头的那一刹那,他背后是清冷的月光,以及纷飞的银杏叶,这一幕完全击中了东洋人的集体记忆,是一种称之为“物哀”的浪漫化情绪表达。在几大电视台的直播下,此时相当一部分人都忘不掉这个画面。

    千禧年,东洋有报社对全体国民发出评选“你心中最伟大的文学名著”,参选的包括《万叶集》、《我是猫》、《罗生门》、《雪国》、《源氏物语》等等;原以为需要再争论一番,因为各时期有各时期的代表作,文学上的东西更是很难分出高下。

    然而,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源氏物语》以碾压的票数当选“最伟大”一名,而这本书,就是东洋人“物哀”情绪的集大成作。在我们大陆国家,由于地理位置、社会历史等诸多原因,从来不认为纯粹的感情文学可以和鸿篇巨制相比较,即便是最表达感情的男女之事上,也要以体系严密的道德伦理、哲学观念等为支撑,呈现出较为整齐的情感取向——央戏每年都要排练《雷雨》,但这一部话剧,实际上是在借男女之情,比喻旧时代对于人性的压抑。

    即便是《红楼梦》,但凡研究的稍微高深一些,也不会浅显的谈贾宝玉和诸位女生之间的情感纠葛,而是从教材开始,就把立意放得高远,说这是一本以家族兴衰反映了时代变迁的文学巨著。《红楼》不是没有写感情,不是写的不真挚,只是大陆人更愿意用宏观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甚至先入为主的找问题。

    这是我们的思维模式。

    但东洋人不是这样。也许是幕府统治时期太过于压抑,或者是地震带的岛国人天生更加敏感,受“物哀“观念的影响,“情“字呈现出压倒一切的重要地位。东洋人的作品当中,不论是影视作品,还是动漫,常有浓厚的无常感和宿命思想,有时候甚至为了虐而虐,东洋人就是吃这一套。

    《爱有来生》这部片子。

    不论是女主一把年纪了,只凭借一个莫名其妙的执念,就不愿意结婚;还是男主好生生的转世不去,非要做孤魂野鬼,只为了和女主道一个别。

    都对上了东洋人的痛点。从东京影展举办到现在,《爱有来生》凭借相近的文化和主创逆天的颜值,观影数明显多于其他片子。

    这种现象不是第一次出现,周捷轮自导自演的片子《不能说的秘密》,在韩日尤其是韩国很受欢迎,几乎是新时代国产爱情片的代表。

    方沂理了理自己的西服,让领口的扣子松了一颗后,长舒了口气。

    所有人都在看他,除了影厅这些人,摄像机外还有百万计的人在看他。

    他说:

    “我希望让更多人看到我的电影,走进电影院——人类存在界限,但人类的情感确实有共通之处的,这也是电影能够超越国界,在全世界各地上映的基础。我们从钻木取火,到今天穿上这一套衣服……”

    又顺便不经意亮了下腕表。

    “从山顶洞里面的壁画,到动起来的胶卷;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到现在直白的说我很喜欢你,人类有共通的情感在,而且是自有文明以来,内核从来没有变过。一定有某个时刻,某个电影触碰了你的心弦,并在很多年后也无法忘怀,就像是某个原始人被震撼到,本能的将宝贵的颜料用来画画,产生了第一个艺术遗迹一样……”

    “我希望我会是这个人,还有我的电影,会成为这部电影。”

    他说完之后,也许是他讲的确实不错,或者是气势烘托到位了。

    当然,最可能还是翻译语速的问题,国内的艺人不好立刻鼓掌,而东洋的艺人还在听着翻译出来的语句,逐渐的眼睛睁大,才稀稀拉拉的鼓起掌。

    鸠山也听完了全程,他还没有下台,在听到“共通”那儿之后忍不住微笑,和处长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拍手。

    在他俩的带领下,终于所有人都放开胆子,不论合不合心意的,都表达了自己的欢迎。掌声如潮,几分钟都不停歇。

    随着方沂谢幕后,俩临时客串的颁奖嘉宾也下了台,他们跟在方沂后面有说有笑。

    “方沂?”

    鸠山忽然喊道。

    方沂回头看到鸠山伸出来的手,“闻弦歌而知雅意,正是因为中国有你这样的人,还这样的年轻,我才觉得应该和中国合作,今天看到了,我更坚信自己没有做错。”

    负责翻译的是处长,他后面加了一句,“我也要谢谢你,有些事情,我们外交人员不太方便去做……你来做就不一样了,你展示了一个很符合儒家文化形象的,他们东洋人想象中的一等中国人,对我们大有好处。”

    方沂自然是连连摆手,不敢应下。

    处长又道:“我已经在东洋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再过些日子就要调回国,说不定我们还能再见面,你以后要碰到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也许我会有点薄面。”

    “毕竟,你要是被批倒了,我也不太光彩了。”

    方沂和处长交换了联络方式。在后台,正遇见了蜂拥而来的诸多东洋本地大报,攥着各式lo话筒的电视台。

    他甚至看到了央妈的正台。

    好家伙,说不定他们都比自己提前知道有中国人要得奖。从京城飞往东京,怎么着两三小时得有,还不算路上的通勤。

    奖啊,奖,你是公平竞选,但是,什么是公平呢。

    他把奖杯的底座翻起来看,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方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