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考古工作B录之无极之阵 > 第一章 铃铛
    高三那年的一个早晨,闺蜜刘盈可从身后与我打招呼跳到了我背上。弯腰之际,腰间一紧一松,待我察觉时红绳已经断了。我心道不好,绳子断了怕是会遇见怪事,没想到夜幕刚刚降临,儿时那类“常客”果真来了。

    晚自习课上,当大家都专注于手中那张历史练习卷时,突然一阵清凉的夏风吹过,我手腕上的银铃自腕骨滚动而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叮铃铃铃……这声音本不大,却划破了教室里死寂沉沉的安静。

    明亮的教室里,屋顶的灯管忽闪忽灭,电路板内劈劈啪啪的一阵响动后,白炽灯快速闪烁两下,唰的全灭了。黑暗中教室立刻沸腾起来,有好事之人吹起口哨,几个女生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老师拍着桌子在黑暗中喊着“把嘴闭上”,我却始终呆呆地看着窗口。

    由光明转向黑暗的瞬间,人应该陷入无尽的黑暗。即使窗外有路灯的光,也应该在眼睛适应后才能借微光视物。可这一晚灯灭以后,我看见漆黑的教室里,一个身着血色衣裙的女子站在窗边我同学许雅丽的课桌上,正面无表情地瞪着我。她眼睛出奇的大,殷红的唇似笑非笑。我僵坐在椅子上,浑身如灌了铅一动也不能动……四周莫名安静下来,同学们连同那些哄闹声全消失了,整间教室似乎只剩我一个人。

    我坐在椅子上,冷汗捏在手心里。那女子踏着漆黑的夜色缓缓走向我,她发间湿漉漉的,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勒痕,水泥色的皮肤看得我头皮发麻,我想闭上眼或者躲开目光,却根本是痴人说梦。一步,两步……她迈出了许雅丽的课桌却依然“走”在空中,随着她的靠近,阴晦的风越来越强。风中有浓重的水气,还有一股憋闷的味道。她没有穿鞋,一双白得发青的脚上还有血干后没有结痂的伤口。

    我吓得脊背发凉,一层层冷汗往外冒,拼尽全力想跑,可别说动一下,就连眨眨眼都是奢求,只能被“粘”在椅子上看着那双清白的脚一步一步向我靠近。阴风越来越凛冽,风中带着一股腥臭异味,让人忍不住心里作呕。女人走得很慢,每靠近我一步,我都觉得浑身发颤,脖子似乎被人遏制住一般,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我希望有人救我,希望有同学推推我,让我从这噩梦中醒过来。可教室里的人都不知去了哪儿,座位空荡荡的,似乎楼道里也空荡荡的,风的回声灌进整栋教学楼,我甚至觉得眼睛所触及不到的黑暗处都是鬼手,正在把我往这个女人面前推。

    红衣女人停在我面前缓缓蹲下身来,那一双瞪出眼眶的眼珠底部有一层血印,看起来既诡异又可怕。她咧开嘴朝我笑,牙缝里都是血渍,看得我一阵恶心。我被人扣住喉咙一般,只能半张着嘴小口喘气,心里求着哪个大罗神仙快来救救我。可求神似乎没有用,那女人越发兴奋地目光里闪烁着喜悦和迫不及待,她抬起手露出满指长甲,那红黑的指甲修得整齐,可我分明看见她手指上还有留有血渍。

    我虽从小见惯了鬼怪,却还没有遇见过如此厉鬼,她这是想要我的命,可我呐喊无门,逃跑无路,只能眼看着她将青色的布满血痕的手指伸向我颈部。

    绝望中忽一阵锁链声响,那女鬼闻声转眼,“嗖”一下警觉地飘向空中穿过天花板,与此同时两条银链从窗口飞入,“噌”地缠住她的脚腕,然后“吭啷”一声脆响,银链绷直,兀地将她拉出教室。那一瞬,白炽灯骤亮,阴冷和血腥之气顿时不见了踪影。我大口呼吸平复情绪,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望向窗外。

    路灯下树影斑驳,雾一样的白气里似乎有人影。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看见了什么,只觉得那是一抹极为虚幻的白色,空气中松针混了沉香的味道清冽,将红衣女子带来的阴晦气息一扫而空。

    “没看出来呀丁灵,你竟然不怕黑!”我正出神,身后同学突然来拍我的肩,吓了我一跳。

    我敷衍地笑了笑没回话,想把那虚影看个清楚。可真到再看窗外时,唯有晚风吹着窗口的树枝轻摇。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不知自己是否看花了眼,可松香气息犹存,不知源自何方。眼下正是槐花飘香的季节,满街的槐香,竟掩不住这青松香气,没这样的道理……

    “你闻见松香吗?”我问同学。

    “啊?”男生被我这样一问,在空气中嗅着:“没有吧……”

    “沉香呢?”

    “只有槐花的味道。”

    我定定地看着那窗口,终究只有树影婆娑。

    “你听没听见铃铛响,特别清脆的那种。”有人小声问,“像……银铃!”

    我心头猛然一紧:铃铛!

    我的左手腕上有一条红绳,绳子用一种极为独特的方法编织而成,上面拴着一只花生仁般大小的银铃铛。打我记事开始我就见它拴在我的脚腕上,随着年龄和骨骼的增长脚链最终成为了手链。也是打我记事开始,哪怕时至今日我也从没有见过任何一条绳子像这条这般编法独特。铃铛倒是没有什么特别,除了没有铃舌敲不响之外,与普通的银铃铛没什么两样。

    一只没有铃舌的铃铛就这样没有任何征兆地响了,那晚事后,当大家都在寻找声音来源时,我带着一身冷汗去看这只铃铛——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注视它,在它其貌不扬的外表下,我看到铃铛内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我不认识的文字,不是篆体,也不是草书,我甚至觉得那些字并不属于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

    没有铃舌的铃铛会响?说出来谁也不信。但我清楚的记得这铃铛在我童年时曾响过一次,那一次玻璃河底挖出了女尸石棺。现在它又响了,我遇见了女鬼,莫非巧合?

    晚自习回家后来不及吃饭我便问家人这铃铛从何而来,父亲告诉我,那是在我出生之后满月当天爷爷给我戴上的,至于这条手链和铃铛的来历,只听说是爷爷最后一次田野考古带回来的信物,之后特意请赵爷爷编了一条手链给我,除了这些再无其他。

    当我说晚自习课上这铃铛响了的时候,父母脸色惨白地看着我,妈妈一度以为是我因为高考压力过大而导致精神紊乱,硬是去中医院给我开了好几副安神的汤药。

    唯有奶奶,在我深夜无法入眠时拉着我的手说:“三三不怕,天上地下,总有人心疼我们三三。”

    小时的我对这话坚信不疑,长大后我渐渐知道,奶奶是把希望寄托于神明,可世上哪有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