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考古工作B录之无极之阵 > 第三十一章 不见了
    素泰的唱词颇有冥府狗仔的风格,我听着这逐渐远去的“鬼哭狼嚎”,心里说不上是喜是悲。

    我想,他把哭丧棒给我是出于我害怕,难不成他真觉得我有本事把恶鬼敲晕?高估我了。再者,无常只是怕麻烦,我若死在别的鬼手里,他还得去跟人家抢,费事。他怕费事,所以干脆把不离手的哭丧棒给我。至于“俏娇娘”,我可没那位粉嫩水润的旗袍小姐姐有情趣。

    有这么厉害的法器傍身,我睡得也便安稳许多。就这样一直无梦睡到大约四点,我被冻醒。醒来发现灯开着,他倚坐在我旁边,手里拿着一本类似于奏折的东西正一目十行的看。本就俊美的容貌配以如此专注的模样,大有岁月静好之态,再加之平日里高束的发此刻半散着,倒让他多了几分难得的温和。

    “刚才盯着帝君大人,现在又盯着本座。”他收起手里的“奏折”转眼看我,“不睡了?”

    我无语,他看他的我看我的,我也没打扰他,再说我是偷看,犯法?不让看就说不让看,还把我盯着别人看的事拿出来说,这是嘲笑我没见过世面?

    我翻身背对着他,闭上眼准备接着睡。转念反应过来——他说我刚才盯着帝君大人看,也就是说刚才一身玄衣那位尊神是他们冥府的帝君。冥府的帝君不就是阎罗王吗?

    “酆都北阴大帝,是我冥府帝君。”无常和那位尊神似乎都有一项特殊的技能,就是精通读心术……这让我很尴尬。

    他忽然伸手来探我的额头。他们地府来的人,手都那么冷,我回身,见他一脸沉静,不似白天那般严厉。

    “帝君大人掌管冥府,是我冥府天子。天子殿下还有十殿阎王,分管轮回琐事,赏善罚恶。你不修道,故而不知。”他说。

    “很厉害?”我问,想起那清冷严肃的面孔和略带哀伤的眼神,和我心中的地府冥王大相径庭。

    “地府之内,唯他独尊。”他收起手:“丁灵,你又发烧了。”

    发烧?这个消息可不好,下周我还要进行田野考古,发烧是不能下墓的,那就意味着我的研究生论文又要泡汤了。不过也不知我还有没有“下周”可期待……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实微热:“怎么又烧起来了啊……”

    “鬼气侵体。”他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尽数倒在床头柜上那个古朴的香炉里,随后焚符点燃。艾草的香气顿时弥散开来。

    “呛!”我用被子盖了头,“都是烟,满屋子p2.5!”

    他掀开被子,那些艾草燃烧的烟尘像铁屑见了吸铁石似的朝我蜂拥过来。我捂着口鼻,莫名觉得周身回暖,不知是艾草起效还是他的符纸奏效。

    “是不是因为你鬼气太强,我才会被冻发烧?”我转身问。

    他垂眸,淡泊的目光中爬上一层警告。得,我又冒犯人家了……心里叫屈,我只好又转回去不再看他。

    他也不再干涉我,而是又像刚才一样倚坐在一旁,顺势变出一份“奏折”来。灯没关,他拉动纸张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算不算流年不利?”我问他。

    “不算。”他翻纸的声音比他说话的声音还大。我常觉得奇怪,明明音色如云,语速也不快,可不管他用什么方式说话,都让人不寒而栗。

    “本命年都这么难过吗?”

    “这一年有多少人过本命年,若个个都像你又是入阵又是撞邪又是险被夺舍闹得生魂不稳,地府岂不乱套。”他轻叹一声,“世间万事皆有因果,既无从查证,只好等。”他说这话时倒是真有几分神君“纵使风云变幻,我自岿然不动”的神韵。

    “那我昨天在公交车上不是做梦,是素泰真的从我身体里抽走了一个逃跑的魂?”我回忆着昨天车上的事,“我头疼又是因为什么?”

    “神识受损。”他合上“奏折”凝眉看我,“可听过一词叫‘神魂颠倒’?”

    我点点头。神指的就是一个人的意识;魂就是说人的三魂。这些我还是知道的。

    “人有三魂,‘天、地、人’,冥府称‘胎光、爽灵、幽精’,也有‘主、觉、生’的说法。三魂中胎光为元神,是先天之真性;爽灵是识神,是后天思考所用心智;幽精主性趣趋向。生魂不稳,说的是最后这一魂不甘于身体的束缚。至于‘神魂颠倒’,多是人在用欲望控制灵魂,容易入魔。”他语气严肃,我听得认真,但知识晦涩,我恐怕不能理解透。

    “帝君大人与你说话,是以神识相交,以神力观你意识,对身体无损。昨日那魂魄是强入你神识,意识中多负担一个灵魂,自然吃不消。故而头疼、发烧。”他垂眼看着我,真诚的模样。

    我大致听明白了,再往深恐怕他说我也听不懂。本打算借着这复杂的事昏睡过去,突然想起这两天重复做的梦:“对了,我这两天一直梦见同一个地方,还梦见有个红衣女子,样子十分凶猛,说要吃了我。她……住在画里。”

    无常沉默良久,像是在思考什么,直到困意再一次爬上我心头,他才幽幽地说:“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他这个回答是什么意思,是打算管这事儿?还是觉得不重要了?猜不透……

    我此刻完全没了睡意,只好拉着他闲聊:“帝君大人……来我家是为什么?”这问题萦绕在我心头有一阵子了,我觉得这些天所遇绝非正常,照理,如果无常真打算在明日取我魂魄,帝君大人便不必今晚来我家,明日我自会去冥府报到。可这位尊神确实来了,好像还给了我什么好的能力,就为这一日痛快地活,而赐予我“超能力”?这明显不可能!

    无常大约被我打断了太多次,他“啪”一声合上奏折,滑到我身侧,贴着我的耳朵反问:“这些事该你知道吗?”

    我顿时紧绷起来,闭上眼在心里叫苦,嘴上还要跟他解释:“我奶奶说我家祖上有个女子,救过帝君大人。”

    “先顾你自己。”他忽而起身,款步走到门口,燃烧艾草的烟被流动的空气带动着在他身边环绕,待他站定转过脸来,那些薄烟均已匍匐在他裳角:“好好睡觉,我就守在这里,不会再有谁到你梦里。”

    这话让我恍惚间心头蒙了暖意,随口说了声:“谢谢。”后又觉得自己多余,好像我害羞了似的。其实没有,就是觉得做人要公正,该谢就得谢啊。

    “记得你说小时候看到过一个老太太,自那之后就能见鬼怪。”他突然提起我小时候的事来。

    “是,就是我回来走的那条路,路边深沟里那条很清澈的河,叫‘玻璃河’。我小时候看到河面上坐着个老奶奶。”

    “玻璃河……”他微微闭上了眼,“那石棺里埋着的人不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