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修

    丢失上千两白银,责任自然落到钦差头上。因此在出事之后,户部侍郎曹达便被立马控制住,押在金鹰司的内庭。

    “去看看。”

    苏雅亦张了张嘴,但想着如今是齐王负责查这个案子,便只好引两人前往内庭。

    内庭四周布满了金鹰卫,他们虽然腰间配刀,一动不动,像石雕。但程慕清能清楚感觉到,如果她敢擅闯,他们就会将刀架在自己脖颈上。

    出了玄狱门,林珩反倒不那么紧张,他静静打量着四周。

    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内庭才允许二人进入。

    来接两人的是一名年轻人,他长相颇为英俊,冷白的皮肤在黑暗中都有些反光。他长着一双瑞凤眼,身姿如松。

    “言大人。”程慕清抱拳行礼。

    言一念凤眸扫了她一眼,又看向林珩。他眼神锋利,像刀子般打量着林珩。仿佛不是很满意,皱了皱眉。

    气氛有些尴尬,就在程慕清打算说点什么缓和时,他开口了——

    “请与卑职来。”言一念做了个请的动作。

    二人随他进入内庭。

    本以为外面重兵把守已经很厉害,没想内庭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不要乱看。”言一念提醒。

    程慕清连忙收回视线,心想,她还没看清楚这里的布置呢。

    走了片刻,两人来到一间牢房前。

    相比外面的玄狱门,这简直就是豪华单间。

    牢房内,曹达见有人来,连忙起身。他似乎认识林珩,当下便跑到他身边,对他躬身行礼,“齐王殿下万安。”

    “嗯。”林珩应了一声。

    “不知齐王殿下来是?”曹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程慕清,“啊,这位是齐王妃吧,齐王妃万安。”

    “这人是你兄弟?”林珩拿出画,用画纸将程慕清遮住。他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看。

    “这”曹达身子一僵,“这”

    “怎么了?”程慕清没动,任由自己与曹达隔一张画,“不认识?”

    “实不相瞒,这是我远方的表弟。”曹达重重叹了口气,“他家遭了难,原本我想着身为兄弟,能帮衬就帮衬些。没想到,他居然背着我去赌博!还输了许多银子我频频教育他,还将他打得走不了路。没想到,他居然离家出走了!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形迹。若他欠殿下钱那便由老夫赔吧!”

    “只是这样?”林珩眉头微蹙。

    “只是这样难道?”曹达身子一僵,“难道他为了钱做伤天害理之事了?”

    “可不光如此。”程慕清从画像后探出头,“金鹰司的飞鹰使使抓住了他,他当时奄奄一息,经过太医院连夜救治,才醒。”

    “还活着?”曹达松了口气,“他家就他这一个独苗,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只是,他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还动用金鹰司了?”

    “赈灾银丢失案。”

    “啊?”曹达如石化了般,张着嘴,一脸懵的看着她。

    “他与歹人合作,劫了赈灾银。”程慕清观察着他表情的变化,“刚刚他还亲口承认,是你指使的。”

    “不!不可能!”曹达握住门栏,他不停的摇晃头,“我不会做的!我曹达一心为了大晋,怎可能干这种勾当!”

    “那为什么赈灾银会被劫?”程慕清问,“据我了解,为避免招摇,输送赈灾银的队伍会分为好几批,以此掩盖行踪。知道时间路线的,应当只有你这个钦差了吧?”

    “不是臣!”曹达跪下身,长长叹息,“不信,二位可以去查!臣不知表弟为何这般坑害臣,臣当真什么都没做!”

    林珩看向程慕清。

    程慕清回他一个笑容。

    “那你说说,当时案发的情况。”林珩问。

    “当时臣在马车上,刚走到城门口,就听一阵霹雳哐啷。”曹达说道,“然后便是一团浓烟我听见刀剑互砍的铿锵声一切恢复平静后,就发现银子全变成假的了然后我就被押到这了。”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程慕清能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瞬间苍老了许多。

    “知道这条路线的,还有谁?”程慕清问。

    “尚书大人。”

    “银子平常都是谁看管?”

    “都是户部的一些小官。”曹达说道,“每日安排的人都不一样。”

    “最近户部有什么人形迹可疑吗?”

    曹达沉默,想了许久,摇了摇头。

    “那麻烦曹侍郎好好想想其中细节。”程慕清说道,“我明日再来问你。”

    曹达看着她,良久,方才点头。

    “我们走了。”程慕清看言一念。

    “嗯。”对方冷着脸,将他们送出内庭。

    出了内庭,程慕清轻车熟路的带林珩径直出了金鹰司。门口值班的地鹰使早已熟悉她,便也没多加阻拦。

    车室安放火炉,程慕清抱着汤婆子,将手搭在小木桌上,“阿珩,现在你对着这个案子有什么思绪吗?”

    “我也不知道。”林珩摇头,“但我觉得,我们应该捋一捋。”

    “请说。”程慕清颔首。

    “首先,案件是赈灾银丢失。现场散落假银、烟雾弹留下的灰尘。据知情人所说,是一群死士所劫。”林珩抬眼,见她一脸认真看自己,鼓着勇气继续往下说,“现在,我们知道的有赌坊有位输了一千两白银的人,与此案牵扯并被杀害的人是户部侍郎的兄弟,户部侍郎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你观察的倒仔细。”程慕清笑道。

    林珩双颊一红,继续说道,“还有一个疑点,就是为什么现场要留下假银?”

    明明劫走就好了,为何还要留下假银冒芋充数?

    车室一片寂静,两人皆在思索着什么。

    天色已深,车厢内的小灯笼散发着柔和微弱的光芒。

    “咕——”

    原本平静的车厢,突然被一阵咕噜声打破。

    林珩看向程慕清,“你饿了。”

    说的是肯定句。

    “肯定的啊。”程慕清没否认,她向来坦率,“这都什么时辰了,我晚膳还未用”

    帐外,传来今夕清脆的声音,“王妃,已戌时末了。”

    “这么晚了?”程慕清惊呼,她眨巴着眼睛,看林珩,“你不饿吗?”

    林珩摇头。

    “我看你是饿习惯了。”程慕清忍不住说道。

    此刻市井上的人已渐渐散去,马车自然也驾得快了一些。

    就在程慕清思考吃点什么时,突听车厢外传来一道不大和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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