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今晚的月亮……真圆。”张福生仰头,话刚脱口而出,便见一轮弯月悬在天空中。

    他尴尬一笑,挠了挠头。

    “呵呵~”陈阿宝也笑了,她低着头,若非夜色遮挡,必定能看见她双颊的红晕。

    张福生牵起陈阿宝的手,半天没说出话。

    “我们……走走吧?”陈阿宝提议。

    “好。”张福生点头。

    两人并肩行走在月色下,不远处便是似王设下的赈灾棚,两人散步之地,还是很安全的。

    “福生。”陈阿宝突然停下来,她抚摸着肚子,“这孩子,你说……叫什么好呢?”

    张福生是个庄稼人,这辈子都没念过什么书,他想了许久,“富贵……吧。”

    “富贵?”陈阿宝想了想,“张富贵吗?”

    “嗯。”张福生点头,“我不会起什么名,也没文化。但我希望他长大之后,能成为富贵之人。”

    “若是男孩还好,女孩呢?”陈阿宝忍不住问道。

    “那便……招娣吧。”张福生说道。

    “也好……”陈阿宝点头,“你家三代单传……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

    “肯定是。”张福生弯下腰,抚摸她的肚子,“富贵可要乖乖的,不要这样你娘。”

    “贺大夫说他才四个月。”陈阿宝道,“你说的未免太早了些。”

    “说起来……还真是有惊无险。”张福生叹气,“上次你掉海里,我还以为……”

    “没事,都过去了。”陈阿宝望着他,“似王殿下一直在带领我们重建家园,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嗯。”张福生点头。

    “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好好活下去。”陈阿宝笑意温柔,“我们要好好活下去……”

    “好。”

    “哗哗——”

    就在二人温存之际,林间忽然传来一阵稀稀疏疏声。

    二人吓了一跳,张福生下意识的将陈阿宝护在怀中。

    林间,几道黑影由远及近,月光照在几人身上,映出了他们的脸庞。

    打头走来的男子面容狰狞,身上穿着的,是破破烂烂的衣裳。他看见两人,双眼顿时放出了绿光。

    “这运气真不错,出来撒个尿,还碰见个小美人。”他吹了个口哨。

    陈阿宝身子一僵,往张福生身边蹭了蹭。

    “别怕。”张福生这样说着,却浑身冒冷汗,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劝你识趣点。”男子一把扯开腰带,朝二人走,“否则老子给你揍到亲娘都不认识。”

    “你要做什么?”张福生张开双臂,将陈阿宝护在身后。

    “老子要做什么?”男子挑眉,面露狰狞的笑容,“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张福生脸色微变,他回头迅速说了一句,“快逃!”说完,身子向前一扑,将男子扑到在地。

    “玛德!”男子咒骂一声,一脚将他从自己身上踹开,“滚!老子对男的可没兴趣!”

    这一脚正好踹在张福生的下腹,他蜷缩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

    男子站起身,带着身后得小弟去追陈阿宝。

    张福生见状,强忍着疼,全力抱住男子的大腿,“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媳妇……我媳妇还怀着孕……你们不能……不能……”

    “一边去!”男子一脚踢开他,又朝着他的命?根狠狠一踩!

    “啊!”张福生顿感一阵剧痛。

    他痛苦的呻?y着,疼的头上青筋直跳。

    陈阿宝只知道逃,但四周漆黑,她竟也分辨不出方向。

    听着身后丈夫传来的痛呼声,陈阿宝脚步更不敢停了。她摸了一把脸,大声呼喊着,“救命!救命!”

    她现在忽然有些后悔,后悔没回齐王营帐,非要单独出来。

    “小美人!”男子追上了陈阿宝,他一把抓住陈阿宝的衣领,将她往后一拉。

    陈阿宝顿时跌入他的怀中。

    “小美人~”男子长臂一挥,保住了她的腰身。

    陈阿宝感觉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她拼命的挣扎着,大声呼喊,“救命救命!”

    男子大力扯开她的衣服,坏笑连连,“这夜深人静的,谁会听见你的呼救?”

    “狗哥,玩完记得留给小弟我们啊!”

    男子身后的两个男人忍不住喊道。

    “啊啊啊!”陈阿宝忍不住嚎哭起来。

    就在此刻,她看见一道身影急速跑来。那人身子矫健,一把将她从被称为“狗哥”的男人手中拉过去。

    陈阿宝踉跄两步,跌入一个怀抱。

    她仰起头,看见一张英俊的脸庞。

    “似……似王殿下!”陈阿宝瞪大了双眸。

    他怎么在这?哦……对,他的营地就在不远处。

    “拿下!”似王一声厉喝,便有护卫从他身后冲出,去捉拿那三名男子。

    那三名男子见状,立马转身逃跑了。

    “别怕。”似王将陈阿宝搂入怀中,轻轻抚摸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她。

    “别!”陈阿宝一把推开他,但又想起他是王爷,连忙跪下神,“民妇些似王殿下救命!”

    她扑通扑通磕了两个响头。

    “呵呵~”似王一笑,俯身去扶她,“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要给我磕头?”

    陈阿宝身子一缩。

    似王本想扶她的手微微一顿。

    “起来吧。”似王站直身子,温言道。

    “多谢王爷。”陈阿宝默默起身。

    “大晚上这么危险,怎么还出来了?”似王像是聊家常般,开口询问她。

    “散散心……”陈阿宝小声回答。

    “散心白天散也不是不可以。”

    陈阿宝将头低得更深了。

    就在这时,护卫们将张福生抬来了。

    “福生!”陈阿宝双眸微瞪,“你怎么了?”

    张福生面色痛苦,冷汗连连,却对着她憨憨一笑,“没事。”

    “你这哪是没事?”似王蹙眉,“带回我营帐,去叫太医来。”

    “不……”陈阿宝本想拒绝,但看见丈夫这般痛苦的样子,又有些说不出来。

    在心中万般纠结下,陈阿宝还是屈服了。

    几人往似王的营地走。

    营地支着大大小小的帐篷,似王妃站在帐外,见似王回来,脸上顿时洋溢起了笑容。但当看见似王身后的陈阿宝时,那笑容一滞,眼中多了几分妒恨。

    陈阿宝低着头,缩了缩脖。

    似王像是没看见般,吩咐手下带二人进空帐。

    张福生被安置在草席上,陈阿宝跪坐在一旁,拿着袖子去擦他脸上的汗。

    “福生……”陈阿宝忍不住哭起来,“都是因为我……我若是乖乖回齐王那,你就不会……”

    “没事……”张福生努力对她咧嘴一笑,握着她的手。

    他微微喘着气,说完这两个字后,便半天说不出话了。

    不一会儿,便有一老头走入帐篷。

    老头模样儒雅,浑浊的眼球中,带着一丝精明。

    “陈姑娘,这位是王太医,他要看病,你……先出来吧。”

    老头身边的官兵说道。

    “嗯。”陈阿宝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张福生,才出去。

    王太医来到张福生身前,扒开他的裤子,一脸复杂,“唉……小伙子,你……”

    张福生死死抓着草席,一股羞愧自心间涌出。

    王太医摇摇头,从药箱中取出草药,用药杵捣碎。

    “小伙子,这药都可贵了。要不是看在似王殿下的面子上,我可舍不得拿出来……”他一边说,一边上药。

    “似王……”张福生面色复杂。

    “我看似王对你那媳妇不错,估计你也是借了你媳妇的光。”王太医小声说着,“似王殿下英俊倜傥,哪几个女子不会心生爱慕?小伙子你也别太伤心……”

    “内子与殿下没什么……”张福生艰难的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会让我一个宫中太医来给你一介草民治病?没什么,似王殿下会处处体贴照顾你们?你这憨货,好好想想吧。”王太医叹气,“你让你媳妇好好伺候似王,弄点报酬。反正似王殿下就在这个待一个月左右……”

    “你!”张福生半撑起身子,“你当内子是青楼女子吗!”

    “唉!”王太医一脸不爽,“我说的是事实。”

    张福生大口喘着气,感觉伤口的疼痛越发剧烈了。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王太医按着他的肩膀,“快躺下,我药还没上完呢。”

    张福生躺下,胸口依旧在剧烈的欺负。

    “小伙子,我话说在前头,你这伤太严重了……以后怕是不能人道了。”

    张福生心脏顿时又一咯噔。

    ……

    帐外,陈阿宝焦急乱转悠。

    她思绪很乱,完全静不下心。

    “陈姑娘。”

    陈阿宝抬眼,看见来人,立马又是跪在地上行礼。

    “你怎么又对本王跪拜?”似王摇头,“起来吧。”

    “多谢似王殿下。”陈阿宝一点点站起身,往后退了退。

    “陈姑娘,你不要躲着本王。”似王强硬的蜡烛她的手,将她拽到自己怀中,“你应该明白本王的心意吧?”

    “王爷?”陈阿宝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本王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似王手上用力,不让她逃脱。

    “王爷,别!别说……”陈阿宝慌乱的捂住耳朵,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

    “本王要说。”似王用力掰开她的手,捏着她的双臂,“本王从第一次见你,就想把一切给你,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陈阿宝瞪大双眼。

    “阿宝。”似王轻声唤她,“我会给你丈夫一笔丰厚的钱财,你跟我走吧。”

    “不……”陈阿宝摇头,“我……我已有身孕!”

    本以为这样能劝退似王,没想到似王却只是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本王会养,你不知道,本王最喜欢孩子了。男孩女孩都好,男孩,本王就教她骑马射箭。女孩,你便教她女红……”

    陈阿宝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还请似王殿下自重!”陈阿宝使出浑身力气甩开他,自己也踉跄了两步。

    似王扶住她,然后放开手,“本王只是与你坦白心意,既然你不喜欢本王,本王也不会强求。”

    说着,他默默转身。

    “天亮后,本王派人把你与你丈夫送回去。”

    “多谢似王殿下。”陈阿宝低着头,默默说道。

    她不敢看他,直到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才敢抬头。

    黑夜幽深,不远处的羹火散发着温暖的橙光。

    陈阿宝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她摇摇晃晃走到一边,靠着树。

    不知缓了多久,她突然听有人喊自己。

    她抬眼看去,是王太医。

    “外子如何?”陈阿宝连忙问道。

    “你自己问他。”王太医咽了口气,又将药瓶塞入她手中,“早晚一次,外敷。”

    “多谢……”陈阿宝愣愣的看着手中的药瓶,双眼空蒙。

    她的脚犹如灌了铅般,盯着帐篷,半天走不动。

    ……

    帘子被轻轻跳开,张福生看见陈阿宝走了进来。

    屋内点着蜡,微弱的灯光照在他惨败的脸上。

    她的脸融入黑暗,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怎么了?”张福生开口问她。

    “没事。”陈阿宝一点点向前走,随着她的走进,烛灯照在她身上,将她的表情一点点映亮。

    “看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没事。”张福生目光一柔,“似王殿下有为难你吗?”

    陈阿宝摇头。

    “没有就好。”张福生抬起手。

    陈阿宝俯身,跪在他身侧,握住他的手。

    “似王人生的不错,还是个有钱有权的人……”

    “你在胡说什么?”陈阿宝低声呵斥他,“他只是比我们会投胎。”

    “嘘……”张福生抬起食指放在唇边,“小心被有心人听见。”

    陈阿宝低着头,下巴绷得很僵硬。

    “我知道,我在一天,你都不会跟似王牵扯出什么关系。”张福生叹气,“但我这个人,又傻又粗鲁,你喜欢上似王也正常。”

    “又在胡说什么!我不喜欢他!”陈阿宝低吼。

    张福生对她笑了笑。

    “你笑的真傻。”陈阿宝将脸别到一边,“头一回发现,你这么讨厌。”

    “我怎么就讨厌了呢?”张福生叹气,“只是,我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你不要为我守寡。你不喜欢似王,那便不与他在一起。去找个喜欢的,不要孤独的活着。你要好好活着……”

    “别说了……”陈阿宝道,“今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张福生看着她,半响,才道,“好。”

    ……